第571章 行情好起来了
李贞这样的老人起的早,洗漱、简单吃了点早餐,然后自然是监督着李景隆好好学习。
其实到了李景隆现在的一些水平,李景隆也教不了什么,不过还是会督促上进。
这边忙的差不多了,隔壁的小院先是传来驴...
马寻坐在书房中,手中捧着一卷《资治通鉴》,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窗外夜风拂过庭院,吹得檐下铜铃轻响,一声声如敲在心上。他放下书卷,抬手揉了揉眉心,脑海中仍是白日里朱标那副凝重神情。
东宫那一番话,看似平和,实则暗藏锋芒。朱标说“朝廷会给他们一个交代”,可这“交代”二字说得模糊,分寸拿捏得极巧??既安抚了勋贵之怨,又未松口具体赏赐多少。马寻深知太子心思缜密,绝不会轻易让利,今日肯退一步,恐怕也是因朝局动荡、边患未平,不愿内起纷争罢了。
正思忖间,门外传来脚步声,轻而急促。常婉推门而入,发髻微乱,额角沁着细汗,像是刚从外头赶回来。
“舅舅,出事了。”她声音压得低,却掩不住焦急,“许怡去了魏国公府,本是去传话安抚,谁知徐辉祖当面冷笑,说‘国舅不过是个外戚,凭什么替朝廷定赏?’还扬言若三日内无明诏下来,他们几家就要联名上奏,请陛下亲裁!”
马寻眉头一皱,猛地站起身来:“徐辉祖竟敢如此放肆?”
常婉咬唇点头:“不止是他。我刚从英国公府回来,张玉虽未明言反对,但态度冷淡,只说‘此事须待圣意’。还有几个小勋贵,已开始串联,说是这次海贸利润丰厚,光是关税就收了百万两白银,朝廷却只肯拨三成归勋臣分红,实在苛刻。”
马寻听得心头火起,却又强自按捺。他知道这些勋贵嘴上说的是“功劳应得”,实则是贪欲膨胀。此次南洋通商,确有马家牵头运作,调动人脉打通关节,但真正出力的却是沿海卫所将士与市舶司官吏。那些人浴血守海防倭,所得不过薄俸;而这些坐享其成的勋臣,反倒要争功夺利,岂非荒唐?
可他也清楚,这些人背后牵连甚广,魏国公徐达一门三代功勋,英国公张辅乃先帝亲信,更兼掌握京营兵权。一旦激起众怒,哪怕朱标有意压制,也难保不会酿成政潮。
“许怡现在何处?”马寻沉声问。
“还在魏国公府,被扣下了。”常婉低声答道,“徐辉祖说……说她是太子妃身边的人,理当代为传话,如今传的是什么话?模棱两可,分明是搪塞!若不给个准信,便让她留在那里反省。”
马寻瞳孔一缩。这是赤裸裸的胁迫!
他猛地一掌拍在案上,震得茶盏跳起:“好一个徐辉祖!仗着祖荫,竟敢挟持朝廷命官之亲眷!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?还有没有太子?”
常婉急忙劝道:“舅舅息怒!眼下最要紧的是救人,更要稳住局面。许怡身份特殊,她是太子妃乳母之女,若真有个闪失,不仅您难辞其咎,连太子妃都会受牵连。到时候,东宫颜面尽失,您这位国舅更是首当其冲。”
马寻闭目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知道常婉说得对。许怡虽非马家血脉,但她自幼随侍太子妃左右,情同姐妹,如今被人软禁,传出去便是东宫权威受损的信号。若处理不当,只怕明日朝堂之上就会有人借题发挥,弹劾他“纵亲擅权”、“结党营私”。
“备轿。”马寻睁开眼,语气决然,“我去魏国公府。”
“舅舅!”常婉惊呼,“您亲自去,岂不是示弱于人?况且徐辉祖性情暴烈,万一……”
“正因为我是国舅,才必须去。”马寻打断她,“我不去,便是默认朝廷失信于勋臣;我去,便是以皇亲身份压阵,让他知道,这不是普通争利,而是动摇国本的大事!”
话音未落,已有仆役报:“老爷,门外来了个太监,说是东宫来的,叫李德全。”
马寻眼神微动。李德全是朱标贴身心腹,素来不轻易出宫,今夜突然登门,必有要事。
片刻后,一位身穿青袍、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被引入书房。李德全拱手行礼,神色恭敬却不卑不亢:“马国舅,殿下命小的前来告知一事??今夜三更,陛下召您入宫,乾清宫觐见。”
马寻心头一震。
皇帝召见?而且是深夜?
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朱标已将此事上报父皇!说明事态严重到了连太子都无法独自决断的地步。而皇上选择此时召见,显然是要亲自定调。
“可知为何召见?”马寻沉声问。
李德全摇头:“殿下只说,事关海贸分利之争,恐生内乱,请陛下圣裁。另有一句话,让小的转告您??‘国舅当以社稷为重,勿使亲疏误判。’”
马寻默然良久,终于明白朱标的深意。
这句话表面劝他公正处事,实则是在提醒:你既是马家之主,又是国舅,更是太子妃舅父,身份多重,若因私情偏袒勋臣,便是陷太子于不义,也将动摇皇上对你一家的信任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马寻缓缓点头,“烦请回禀殿下,臣定不负所托。”
送走李德全后,常婉脸色发白:“舅舅,皇上召见,会不会……迁怒于我们?”
马寻苦笑:“迁怒?怕是早已动怒了。只是念在马家多年忠谨,且此事牵涉太大,才留一线余地。若我应对得当,或可化解危机;若稍有差池,别说勋贵分利之事泡汤,便是咱们马家,也可能从此失势。”
他说完,转身走向内室,换上朝服,束带佩玉,整冠肃容。镜中映出一张年近五旬的脸,鬓角斑白,眼角刻着岁月风霜,唯有一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刀。
他知道,这一夜,或将决定大明勋臣格局的走向,也将考验他这个“大明第一国舅”的真正分量。
三更鼓响,皇宫巍峨矗立于夜色之中。宫门开启,马寻乘轿直入内廷,步行至乾清宫前。殿内灯火通明,朱元璋端坐龙椅,身披黑貂裘,面容冷峻,目光如电。
“臣马寻,叩见陛下。”马寻跪拜行礼。
朱元璋沉默片刻,才缓缓开口:“起来吧。朕听说,勋贵们闹起来了?说朝廷克扣他们的海贸红利?”
声音不高,却如雷霆滚过殿堂。
马寻垂首道:“确有此事,但多属误解。臣已派人解释,奈何部分勋臣情绪激动,言语失当。”
“误解?”朱元璋冷笑一声,“徐辉祖昨日在朝房骂你是‘吃里扒外的东西’,这话你也说是误解?”
马寻心头一凛,知道瞒不过去,只得坦然道:“徐辉祖确有此语,但彼时酒后失言,臣不愿计较。”
“酒后失言?”朱元璋猛然拍案,“他爹徐达当年随朕打天下,何等忠勇!如今儿子竟敢辱骂国舅,还敢说是酒后失言?你以为朕老了,耳朵聋了,看不见这些人心中的贪婪么!”
殿内一片死寂。
马寻伏地不起,额头触地:“陛下明鉴,此次海贸所得,七成归国库,用于军饷、河工、赈灾,三成犒赏有功之臣,已是破例优待。勋臣中有不少人并未出力,却妄图瓜分厚利,实乃忘本!”
朱元璋盯着他看了许久,忽然问道:“那你呢?你马家得了多少?”
马寻毫不迟疑:“臣家中仅取分红二万两,其中一万两捐作辽东戍边军资,另一万两用于修缮金陵城南义学。账册俱在,随时可查。”
朱元璋微微颔首,神色稍缓:“还算有点良心。”
随即他又冷冷道:“可你知不知道,有些人已经写好了折子,准备参你‘专权跋扈,操纵海贸,欺压同僚’?就连你那外甥女婿朱标,也被他们说成是‘受舅氏挟制,不能自主’!”
马寻心中剧震。
这些人竟想把他与太子一同扳倒!
他猛然抬头:“陛下!臣若有半点私心,天诛地灭!臣所做一切,皆为稳固东宫、安定朝纲!若因臣一人之故,致使储君蒙冤,臣愿当场自刎以谢天下!”
说罢,抽出腰间佩刀,横于颈侧。
朱元璋霍然起身:“住手!”
他盯着马寻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,既有怀疑,也有欣赏。
良久,他挥手道:“把刀放下。朕信你一次。”
马寻缓缓收刀,双手颤抖。
朱元璋踱步至窗前,望着夜空星斗,悠悠道:“马寻啊,你知道朕为什么让你当这个国舅吗?不是因为你妹妹是皇后,也不是因为你女儿嫁给了太子??是因为你能忍,能扛,能在风口浪尖上站得住。”
“如今这帮勋臣,一个个躺在祖宗功劳簿上啃老本,稍不如意就叫嚣造反。朕不想杀他们,可也不想惯着他们。你要替朕办一件事。”
马寻跪正身躯:“请陛下示下。”
“明日早朝,你当众宣布:海贸红利不变,仍按原议三成分润。但凡敢串联上奏、聚众施压者,一律削爵夺禄,永不叙用!”
马寻震惊抬头:“陛下,此举恐激变啊!”
“激变?”朱元璋冷笑,“那就让他们变!朕倒要看看,谁敢提刀造反!告诉他们,江山是朕打下来的,爵位是朕封的,想拿好处,就得听朕的话!否则,一个都别想要!”
马寻浑身一颤,终于明白皇帝的决心。
这不是妥协,而是震慑。
翌日清晨,紫宸殿上,百官肃立。
马寻立于阶前,手持圣旨,声音洪亮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南洋海贸之利,业经核算,七归国库,三酬功臣,此乃定制,不得更改。凡有妄议者,视为动摇国策,即行革爵查办,绝不宽贷!钦此!”
满殿哗然。
徐辉祖当场变色,怒喝:“马寻!你竟敢假传圣旨!”
马寻目光如炬,直视其面:“魏国公,你说谁假传圣旨?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去乾清宫,当面向陛下求证?”
徐辉祖语塞,面色铁青。
张玉低头不语,心中已然权衡利弊??得罪皇帝,代价太大;争这点银子,不值当。
其余勋臣面面相觑,再无人敢出声。
就在此时,许怡被人搀扶着走入大殿,衣衫凌乱,脸色苍白。她扑通跪倒在马寻面前,泪流满面:“舅舅……我回来了……他们关了我一夜,还说我勾结东宫,意图操控朝政……”
全场寂静。
马寻扶起她,转身面对群臣,声音沉痛:“诸位都是开国元勋之后,可曾记得父辈当年如何效忠国家?今日不过一分红利之争,竟至囚禁朝廷命妇,污蔑储君亲眷,试问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?”
无人应答。
朱标此时走出偏殿,冷声道:“魏国公徐辉祖,挟持官员亲属,扰乱朝纲,着即停职反省,三个月内不得参与朝议。英国公张玉,知情不报,罚俸半年。其余涉案人员,交由都察院核查处置。”
一道道旨意落下,如同寒霜覆地。
徐辉祖双膝一软,几乎跌倒。
风波暂息。
退朝后,马寻独自立于宫墙之下,望着初升朝阳,久久不语。
常婉走来,轻声道:“舅舅,赢了。”
马寻摇头:“不是赢,是险胜。这些人心里的怨气还在,只是暂时被压住了。”
“那以后怎么办?”常婉问。
马寻眯起眼,望向远方:“从今往后,我要建‘海事学堂’,选拔寒门子弟学习航海、算术、外交,不再依赖勋贵垄断海贸人脉。同时推动‘盐铁专卖改制’,让商人也能参与分红,分化勋臣势力。”
常婉恍然:“您是要釜底抽薪?”
“正是。”马寻淡淡一笑,“他们争的不是功劳,是利益。只要利益来源变了,他们的根基自然瓦解。”
风吹动他的衣袍,猎猎作响。
他知道,这场斗争远未结束。但他也明白,身为“大明第一国舅”,他不能只做一个调停者,更要做一个破局者。
夕阳西下时,许怡来到他书房,递上一杯热茶。
“舅舅,对不起,是我太急躁了,才会被人利用。”
马寻接过茶,温和道:“你不需道歉。你的不甘,我懂。但我们要走得更远,就不能被眼前的利益绊住脚。”
许怡怔住,眼中泛起泪光。
马寻望向窗外,喃喃道:“真正的权力,从来不在分多少钱,而在决定钱该怎么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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